沈长镜目露震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此深厚的内劲……
陛下的武力不在他之下!
沈长镜得出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却不得不相信的结论。
一时间,他都忘了史北离,只愣愣地看着皇帝出神。
陛下是什麽时候有这般武力的?
宫中有谁知道?
陛下韬光养晦了这麽久,现在却在他面前展示了其深厚的内劲,是不欲再隐瞒了吗,还是因为陛下信任自己?
後面那个猜测让沈长镜心里微动。
等镇国公顺着力道起身,墨之临不疾不徐地收回手,脸色平淡得仿佛他刚才没有做出让镇国公神情恍惚的事,他转眸看向史北离,“史庶吉士,朕说过了,这是第四次。”
他一字一句道。
“常言道,事不过三,”墨之临手指点了点桌子,“可史庶吉士倒是倔强得很啊。”
史北离被他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响,清脆,悦耳,紧接着,他就听到皇帝陡然擡高的声音,“很好,朕就欣赏你这样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朕满足你。”
说着,墨之临朝外面喊道,“来人,史庶吉士欺君误国,杖责五十。”
每次连惩罚的说辞都懒得换一个,可见他有多敷衍。
偏偏史北离每次都被弄得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反而还有些庆幸皇帝不是滥杀之人,他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史北离被拖出去後,已经从皇帝强悍的功力中回神的镇国公脸色复杂,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臣……”
“镇国公不必多言,朕明白你的苦衷。”墨之临擡手止住了他欲继续认罪的话,语气认真,“此等小事,无伤大雅,即便镇国公没有带他过来,以史北离倔强的程度,或许会在朝堂上故技重施,眼下倒是比那种情况好。”至少不是大庭广衆之下丢人现眼,不用镇国公父子三人跟着一起丢人。
明白了他的意思的镇国公心里一阵动容,“多谢陛下,陛下圣明。”
陛下越是表现得不在意,镇国公就越是对史北离不满。
暗暗想着,等回去後一定要让儿子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这麽多次下来,陛下都没有和史北离计较,沈长镜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他知道,皇帝不可能永远都有这种好脾性。
指不定哪天史北离再犯蠢,陛下就忍不住了。
到时候史北离会被怎麽样沈长镜倒是不在意,他怕自己的女儿会受到牵连。
是夜,镇国公府迎来了一位贵客——皇帝的暗卫。
暗卫拿着皇帝的令牌和一封亲笔信,镇国公没有多作怀疑。
暗卫走後,他打开对方留下的亲笔信,便被其中内容镇住了心神,而後迫不及待地拿起暗卫留下的一本小书册翻看起来,越看,神情越激动。
上面记载的,赫然是白日里史北离想献上的兵法妙计。
当然,这一点镇国公是不会知道的了。
得了兵法,镇国公父子三人见猎心喜,精心专研几日,便受益匪浅。
……
文和五年。
经过了一年的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安乐。
五个月前,镇国公上阵父子兵,领军大败天晋国,扬大祈国威,天晋国主动投降,割地赔款。
大祈帝龙心大悦,特封镇国公世子和嫡次子分别为忠武将军和宣威将军,官至四品,各赏黄金万两。
又是一年科考季。
一月,新年刚过没多久,各地适龄学子便前往县署礼房报名县试。
在一衆年岁普遍不超过十五的少年中,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形挺拔,将各种证明递给县官报名後,不卑不亢地离开了县衙,出衆的气质不禁令人侧目。
出了门,青年似有所觉,擡头眺望某个方向,擡手覆在胸前,感受着胸腔中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眼底似有疑惑闪过。
五日後,京城,皇宫御书房,一封密信出现在皇帝案前。
墨之临捏着纸条,把上面的寥寥数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慢慢地放下手。
暗七跪在下方,低眉敛目,态度一如既往的恭顺。
如果这时候他擡头看一眼,便会发现,一向神情难辨的皇帝,此时脸上露出了一抹似水的柔情,周身的气息转瞬间柔和下来,令人如沐春风。
“清熙,你终于来了。”
一声轻叹消散在微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