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夜
月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胡一菲双手叉腰,在天井里踱来踱去,绣花鞋踩得青石板“噔噔”响。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她搓着双手,声音里带着哭腔,“万一钱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老钱还不得把咱这店给掀了?”
“人家找的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啊?”陈美嘉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扫帚苗,“要找也是找那个下毒的。”
“老钱要万一出事咋办?”胡一菲停下脚步,盯着陈美嘉,“别忘了,钱夫人有武功啊!回头一着急,一生气,咔嚓一声……”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脸都白了。
“出啥事啊?”曾小贤从大堂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空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夫妻没有隔夜仇,顶多吵两句嘴。”
“相安无事?你没见老钱那一脸青疙瘩?”胡一菲指着门外,“那打得叫一个惨,说不定钱夫人下手更狠!”
“那就是跌打损伤,过两天就好啦。”曾小贤放下茶杯,拍了拍胡一菲的肩膀,“放宽心,啊。”
“那也不行,我得上楼看看去。”胡一菲拽住曾小贤的胳膊,“你也跟着我……”
“先说好了啊,”曾小贤赶紧摆手,“万一要动起手来,我第一个闪。我这轻功可不是白练的。”
“那我还找你干啥?”胡一菲甩开他的手,转向陈美嘉,“美嘉?”
“别找我,我已经退出江湖了。”陈美嘉往后退了两步,偷偷朝曾小贤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溜得比兔子还快。
“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胡一菲气得直跺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说走就走……”
“最怕事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陈美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带着调侃。
“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曾小贤也跟着唱,调子跑了十万八千里。
“好好好,你们不敢,那我自己去好了!”胡一菲咬着牙,正准备往楼梯走,钱掌柜突然从大堂冲了出来,头乱糟糟的,衣服也扯歪了。
“快来人呐,大事不好啦!”钱掌柜哭嚎着,声音都劈了。
“咋咧?”胡一菲吓了一跳。
“我娘子走啦!”钱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那你就赶紧跟出去呀。”胡一菲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了啥人命。
“跟啥呀?她就在房里躺着呢!”钱掌柜抬起头,一脸悲愤。
“那你又说她走了,你可真有意思,哈哈……”胡一菲干笑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不是走路的走吧?”
钱掌柜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人都硬了,怎么走啊?”
客房,夜
客房里灯火通明,钱夫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脸色平静得有些诡异。胡一菲、曾小贤、陈美嘉站在床边,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曾小贤咽了口唾沫,慢慢伸出手,想去探钱夫人的鼻息。
“你想干什么?”钱掌柜突然一把推开他,眼睛瞪得溜圆,“不许碰我娘子!”
“看看她还有没有救啊。”曾小贤揉着被推的胳膊,一脸无奈。
“没救了!”钱掌柜扑到床边,哭天抢地,“有气吗?有气吗?非得让她炸了尸你们才甘心是吧?”他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盖被子,结果手一压在钱夫人肚子上,钱夫人突然“嗝——”地打了个饱嗝,声音响亮。众人吓得同时后退一步,陈美嘉手里的烛台差点掉地上。
钱掌柜也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扑上去:“娘子……你是不是还有啥事没交代啊?你要有事,就托梦给我,不管多难,多险,我一定照办,娘子……”
“咋回事嘛?头先不是还好好儿的吗?”胡一菲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可说呢,”钱掌柜抽抽噎噎地说,“我娘子刚吃完东西,就说头晕,想睡会儿。我以为她累了,谁知道……谁知道就睡死过去了!”
“结果就睡死过去了?”曾小贤挑眉。
“对啊……她不是睡死的,是被你们毒死的!”钱掌柜突然指向他们,眼睛里闪着精光,“一定是你们下的毒!”
“那你吃了那么多,怎么没事儿啊?”陈美嘉不服气地反问。
“我……我没吃最后那个菜。”钱掌柜梗着脖子。
“最后是哪个菜嘛?”胡一菲追问。
“小鸡炖蘑菇!”钱掌柜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能,那鸡是我眼瞧着杀的,新鲜得很。”曾小贤摆手。
“那就是蘑菇,谁采的?”钱掌柜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