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夜
月光如纱,透过半掩的窗棂洒进大堂,将摇曳的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曾小贤坐在八仙桌旁,面前的脚盆里热气腾腾,升腾的水雾模糊了他的眉眼。他慢悠悠地褪去鞋袜,露出被布鞋闷得红的双脚,试探着将脚浸入水中,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咝……喔呵呵,这辈子,值啦!”说罢,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哼起小曲,双眼微闭,一脸惬意。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吱呀”一声轻响,胡一菲身着月白色睡袍,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下楼来。她望着曾小贤放松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款步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先生,需要服务吗?”
曾小贤微微睁开眼,见是胡一菲,伸手揉了揉眼睛:“先给我来个足底……”话音未落,他猛地坐直身子,“你咋还没睡呢?”
胡一菲拢了拢耳边的碎,轻叹一声:“睡不着,晚上吃撑了。”说着,她蹲下身子,伸手便要去碰曾小贤的脚。
曾小贤像被烫到似的,慌忙将脚抽回,双手胡乱摆动:“别别别,你想干嘛?”
“你不是要足底吗?哎呀,跟我还客气啥嘛?来……”胡一菲再次伸手。
“我已经洗完了!”曾小贤几乎是跳着站起身,双脚湿漉漉地踩在青砖上,溅起几滴水花。
胡一菲不依不饶,目光追随着他:“那就躺着去吧,我帮你来个全身。”
曾小贤狐疑地盯着她,用帕子胡乱擦了擦脚,边穿鞋子边说:“掌柜的,有话直说,是不是又惹上啥麻烦了?”
胡一菲双手背在身后,笑得一脸无辜:“没有,规规矩矩作事,堂堂正正作人,我能有啥麻烦嘛?”
曾小贤将信将疑,刚要转身,却见胡一菲一把拎起他换下的旧鞋,翻来覆去地端详:“哎呀,这双鞋太破了,换双新的去。”
“换新的你给钱啊?”曾小贤挑眉。
胡一菲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五十文够了吧?”
曾小贤摆了摆手,将鞋子抢回:“算了吧,旧鞋穿着趁脚,比新鞋舒服多啦。”说罢,他走到角落,熟练地铺开被褥,准备就寝。
胡一菲见状,连忙跟过去帮忙,嘴里还念叨着:“哎呀,这床被子也太薄了,换床鸭绒的,枕头也换了。”曾小贤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到底咋回事?我数到三,你不说就再也别说了,一,二……”
“你那块牌子还在公堂扔着呢。”胡一菲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曾小贤动作一顿,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扔就扔呗,对我来说,扔了这牌子,就等于扔了过去。”
“那是,那是……可这是块好玉呀。”胡一菲不死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值不了几个钱,要没刻盗圣那俩字,最多也就值个两银子。”曾小贤甩开她的手,端起脚盆便往外走。
胡一菲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道:“拿就拿,我又不光你一个伙计,哼!”说罢,愤愤地转身,踩着楼梯回了房间。
女寝,清晨
晨光透过雕花窗,洒在堆满胭脂水粉的梳妆台上。陈美嘉正蹲在莫小贝身后,手中的木梳卡在纠结的丝间,急得额头直冒汗。莫小贝像只泥鳅似的扭来扭去,脑袋上的绳歪歪扭扭,几缕碎散落下来。“别动,本来头就不多,再掉两根就成三毛啦。”陈美嘉咬着牙,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痒……我不编啦!”莫小贝猛地站起身,髻瞬间散了一半。
陈美嘉气得把梳子往桌上一摔:“编也是你说的,不编也是你说的。”
“我哪知道你手那么笨啊?这个笨,是奔放的奔!”莫小贝吐了吐舌头,伸手去抓散落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