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眼,看见座位对面,穆兰章正死死盯着她。
沈长宁:“……”
她避开对方的视线,小声和旁边的人说起话来:“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的?”
陆景行胸膛里一颗心脏从得知沈长宁被打晕带到了这里以後便一直不上不下地悬着,空空落落地没有任何着落。先让陈升潜进来绕了一圈,得知她确实在这里,且看上去状态还算好才稍微平稳些许。
而直到他上了船,亲眼见到沈长宁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那颗心脏终于真正落回原位。
陆景行紧紧握住她的手,片刻後才低声道:“我去找了你,你不在府上,然後便去了你去的那间铺子。”
沈长宁瞬间了然。
“你把那个打晕我的那个人捉走审问了?”
陆景行摇摇头。
“那整间铺子里的人都被我带回大理寺了。”
婉转琴声中,沈长宁听见陆景行这麽说。
“……”
她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此类案子应归属于当地官府管辖吧?何时可以直接归属大理寺,甚至还让堂堂大理寺卿亲自出马,你这算是以权谋私吗?陆大人。”
“算。”
“大理寺事务繁杂,并不专管断案,所以向来遵循三不管原则,非穷凶极恶之徒不管,非贪污谋逆不管,非惊世冤案不管。”
陆景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认真看着她:“但大理寺不管,我要管。只要是你的事情,即便陛下要治我的罪我也是要来的。”
寻常人这样说只怕会让沈长宁觉得难以忍受,觉得无非又是一个说得比做的好听的人。
可陆景行不一样。
男人看着她,神色表情都认真无比,并非邀功,更像承诺。
沈长宁心下一热,忍不住挪了挪身体,与他坐得更近了一些。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衣袖遮掩下,手掌也紧紧握着。
“既然你已经审了那铺子里的人了,那也应该知道我为什麽会在这里了。”
沈长宁侧头看着他,想到之前如意说的那些话,脸上的神色微微冷了下来。
陆景行点点头。
“打晕你的那个掌柜以及其他协助她的夥计都交代了,行王手底下的人会时常联系他们,以那铺子为窝点,替他偶尔搜集长相貌美的外乡女子。”
沈长宁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眼,不敢置信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说那铺子里的人都是帮凶?”
陆景行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阿离,何岳书那等以权仗势的纨绔子弟尚且能眼都不眨地杀死许多的人,更何况是陛下的弟弟。”
“只需许以重金,或是稍加威胁,寻常百姓便几乎没有可能拒绝。”
沈长宁自然懂这个道理,但真被陆景行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还是觉得齿寒。她想到燕行当时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如意说的那些被平白关在府中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那就只能这样算了吗?”
她看着陆景行,片刻後呐呐道。
那些女子的命运,就只能是那样了吗?
陆景行知道她在想什麽,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肌肤相贴,温热沿着相触的地方一点点泛起,逐渐传递到其他的地方。
“不会,阿离,不会就这样算了。”
四目相对,她看见陆景行眼底蕴着的浅浅冷意。
沈长宁当然相信陆景行说的话,他说不会算了那便是不会算了。
但是……想到燕行的身份,沈长宁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可是他毕竟不是何清平,不会影响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