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气氛仿佛在顷刻间凝滞,一股扭曲的,不知来处的热意沿着那一触即分的地方不住升腾。
沈长宁猛地垂下眼睛,只觉得唇瓣处烫得仿佛要烧起来。
过了许久,沉默终于被打破。沈长宁站在原地,听见头顶响起男人低沉的,带着点哑意的声音。
“沈离,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你了。”
睫毛轻轻一颤,沈长宁没有擡头,只是问道:“什麽?”
陆景行忍耐着那被唇瓣擦碰过的地方正越来越剧烈的热意,嗅着那阵从遇见少女起便没有断过的香味,片刻後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将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他突然问道:“你到底用的什麽熏香。”
沈长宁:“……啊?”
“你闻不到吗?”
陆景行偏了偏头,脖颈下巴相连的那一片在沈长宁眼中拉扯出好看的线条。
她听见男人说,“你身上总是很香,从遇见你的那时候起就是。”
“……”
耳根蓦地一热。
沈长宁眨眨眼睛,沉默片刻後还是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你是变态吗,陆刑。”
陆景行这次又没听懂少女口中稀奇古怪的形容,因为片刻後,随着粗糙布料随袭来的冷风一起贴近,那阵独属于沈长宁的香味也跟着蓦地在鼻尖变得浓郁起来。
“是我学着书里的方子做的安神香。”
这是沈离那会刚穿越过来时失眠多梦,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後偶然翻到一本书籍,而後学着书上写的方子,为自己调配的安神香。
“香囊也是我自己绣的。”
陆景行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住,而後掌心塞进来一个布料粗糙硬挺的香囊。他摸索着香囊表面,指腹碰触到一圈花纹。
辨认了一会,他突然侧头笑道:“你的名字?”
“对。”
沈长宁也跟着笑了一下,如意教她刺绣,让她想个花纹样式,她却怎麽也没那本事做个多复杂的,于是最後,针脚粗糙的香囊上只单单调调地绣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离’字。
陆景行没说话,他握着这个香囊,在掌心把玩了一会後递还给沈长宁。
沈长宁毫无防备地去接,却没有拉动。
男人在她伸过手来接的瞬间蓦地收紧手指,握住了香囊的一端。
她诧异地擡头,却听见陆景行说话,声音中透着晦涩的哑:“可以给我也绣一个吗?沈离。”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声音落入耳中的瞬间,沈长宁还是觉得自己的脸立刻烧了起来。
她想说不行,却在这时仿佛被什麽东西堵在了喉口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两个字,于是最终还是答应了陆景行。
两个人出了假山,沿着方才齐澍离开的另一张院门向外走去,这一次倒是没走多远便很快见到了熟悉的花园。
没心思再去找厨房,吃东西,沈长宁和陆景行两人沿着曲折回廊,在沿途悬挂的灯笼燃起的昏黄亮光中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而他们谁也没有看见,在他们身後,假山掩映之後,昏暗的亭子里,有人正坐在其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是从兄长的院子里出来的。”
齐澍看着那两个消失在了回廊拐角处的刚刚才在宴上见过的人,他逐渐皱起了眉头,而後缓缓站了起来。
他得去告诉兄长。
另一边,荒凉僻静的院子中,黑漆漆的屋里没有点灯,齐炀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桌边,坐在满室的黑暗中。
他仿佛在出神想着什麽事情,面容隐没在阴影中,显出无比的阴森,直到房门突然被敲响,那神色才蓦地一顿,猛地破碎在脸上。
他回头,盯着那木门看了许久,而後才缓缓起身。
片刻後,房门被打开,刚才才闹得不欢而散的兄弟两再次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