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凝重,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
“传闻菩提圣物能净化万魔,若能以菩提果为引,布下‘九天净魔阵’,或可压制魔气蔓延。只是此阵需以圣物本源催动,事后……”
“事后,菩提果便会灵力散尽,化为凡石。”了尘方丈替他说了下去,苍老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徐施主是想问,贫僧愿不愿意舍了这镇寺之宝,交予你,换天下一时安宁?”
话音落地,庭院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这些人,都是冲着寺庙的宝物而来。
徐州正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方丈常说慈悲为怀,可眼睁睁看着三万生民沦为魔军口粮,看着正道修士一个个化为枯骨,这便是净云寺的慈悲?菩提果纵有万年灵力,若成了见死不救的见证,与一块顽石又有何异?”
站在方丈身侧的监寺忍不住开口,“菩提果是佛祖庇佑本寺的证物,与寺同生,岂能轻动?何况万年灵力滋养,早已与山门气运相连,若有差池……”
“差池?”徐州正转头看他,眼底的锐利更甚,“监寺大师是觉得,比起一座山门的气运,雁门关外三万生民的性命更轻贱?”
“你!”监寺气得脸色涨红,却被了尘方丈轻轻一抬手拦住。
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道:“去叫玄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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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客僧一愣,随即躬身应下,脚步匆匆地往后院去了。
净云寺不参与任何斗争。
僧人们慈悲为怀,自开寺以来,祖师爷便立下规矩,青灯古佛伴晨昏,不问世事纷扰,不涉正邪之争。
弟子们自幼受戒,早已将“避世”二字刻进骨子里。
徐州正:“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却把能救万民的圣物锁在佛龛里,只为独占其灵!雁门关外的血都快漫过城门了,你们倒好,敲着木鱼念着经,就当看不见——这哪里是避世?分明是揣着私心想要藏私!”
这话像一把脏水,狠狠泼在众僧脸上。
“徐施主休要胡言!”监寺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怒视着他,“我寺守护圣物,何曾有过半分私心?你这般以大义相逼,与强盗何异!”
监寺气得浑身抖。
方丈早有预料。
自寺中菩提果传开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来了。
“……”
芸司遥那晚并没有进大雄宝殿。
玄溟道心不稳,走火入魔。她知道,他绝不会希望别人撞见自己这般狼狈。
芸司遥守在殿外的石阶上,背靠着冰凉的廊柱。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诵经声,时而清晰,时而混沌,直到天光大亮。
山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喊杀声。
芸司遥站起身,快步走到山门内侧的老槐树下,撩开挡眼的枝叶往外看。
只见后山上尘土飞扬,十几个身着正道服饰的修士正围着一团雪白的动物挥剑砍杀。
妖物周身萦绕一层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一条雪白的尾巴在挣扎。
偶尔露出半张狐妖的脸,眉眼间满是惊恐,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一只幼崽,尖声喊道:
“我从没害过人!只是路过此地……!”
“妖物就是妖物,还敢狡辩!”领头的修士厉声喝道,剑招更狠,“看这窝里藏着的小妖,指不定已经吃了多少人!”
剑光闪过,狐妖的后腿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它惨叫一声,却还是把幼崽往怀里又紧了紧。
狐妖喉咙里出呜咽的哀求:“我没有吃过人!我是靠山里的灵气修炼的!真的没有害过人——!”
可回应它的只有更凌厉的剑气。
越来越多的修士冲破了后山,开始大肆屠戮。
有人已举剑刺向狐妖怀里的幼崽,狐妖绝望地闭上眼,却迟迟没等来预想中的剧痛。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那名举剑的修士突然捂着心口倒下,颈间一道细痕正汩汩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