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斋先生整理好东西,正要准备回家,刚出屋门就看到了陆川。
他惊讶道:“陆先生?您怎麽来了?”
问完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在说什麽糊涂话:“你是来找东家的吧,下午的时候隔壁过来找,他现在估计还在隔壁处理事情。”
陆川已走到了屋檐下,本打算把伞合上,闻言停了动作,朝荣斋先生笑笑:“今日下雪,地面路滑,荣斋先生回去路上小心些。”
荣斋先生乐呵地点头:“老夫省得,快去隔壁找东家吧。”瞧他那个着急样儿。
陆川不再多言,直接往隔壁妇联走去。
“你们这个什麽狗屁妇联!毁了我们江家的名声!今天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让我们走人!”一个尖酸的妇人声音传来。
“没错,让我们整个江家都擡不起头来,实在是可恶!以前福生媳妇多贤惠啊,就是你们这些人撺掇的,现在一个劲儿在外人面前污蔑江家!”这个声音带着中年烟嗓,声音沙哑中略显中气不足。
陆川快步走进来,伞都没来得及收,在正院的走廊下,聚集了一堆人。
一对老夫妻在尖酸刻薄地指责妇联的人,身後围着七八个壮年汉子,还有几个中年妇女,一看就能看出去给那对夫妻撑腰的。
谢宁冷着脸站在他们对面,荷花气势汹汹地拿着一把伞护在谢宁身前,陈三娘和青哥儿她们则站在谢宁身旁,一群人以包围的姿势护卫着谢宁。
还有妇联从镖局招来的几个护卫,也立在两旁,准备一有事情发生,就马上冲上去。
两边的人数都差不多,谁也不敢先动手,只能互相对骂。
荷花冲那老夫妻俩“呸”了一声:“就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仗着长辈的身份,一个劲儿地欺负守寡的儿媳,天天干这麽多活,还吃不饱!钱都拿去贴补小儿子了吧!”
“大儿媳天天起早摸黑,人都瘦成一把骨头了,还说对大儿媳好?好个屁!小儿子小儿媳吃得膘肥体壮的,到你们口中,倒成了个吃亏的!”
“简直是不要脸!”
青哥儿附和:“不就是嫌弃大儿媳生的是个女孩吗?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被亲爷奶卖去别人家做童养媳,还说什麽养不起,送到别人家去享福!确实是养不起,大儿媳辛苦种的粮食都拿去养小儿子小儿媳了呗!”
老头狠狠瞪着荷花和青哥儿:“那也是我江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插手!”
老头是个倒三角眼,给人不是好人的感觉,加上他凶狠的表情,还真把荷花和青哥儿吓得瑟缩了一下。
谢宁见自己的人被威胁了,当即冷笑一声:“我们哪有那麽多功夫管你们家的事情,既没到你家搅和,也没给你家大儿媳找汉子,算什麽插手!”
老妇人尖叫:“你敢!那贱人永远都是我们江家的人,敢给她找汉子,就让族长把那贱人浸猪笼去!”
“她生是江家的人丶死是江家的鬼!她生的小贱蹄子也是江家的种,一辈子都甭想走!”
谢宁眼神更冷了几分,抽出随身带着的鞭子,往旁边的空气上一抽,伴随着破风声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那对老夫妻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恐惧,两人下意识後退了一步。
谢宁语气里暗含怒火:“我倒不知,你们江家宗族这麽有能耐,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朝廷鼓励丧夫和离的女子哥儿再嫁,儿媳想要再嫁就要把人浸猪笼,江氏宗族真行,竟然敢跟朝廷作对!”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冷冽的眼神扫视老夫妻身後的壮年汉子。
一个明显有些地位的青年急忙出声:“这位夫郎可别乱说,我们江家没有这种习惯,都是福生他娘胡说的。”
“对对对!我们江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今儿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们为何要教唆福生媳妇毁我江家名声?”
“……”
和朝廷作对的罪名实在太大,他们可担不起,江氏族人纷纷开口辩解。
见自家公子占了上风,荷花又抖了起来,掐着腰擡着下巴道:“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率先开口的青年男子说道:“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是江家的媳妇,就应该维护江家的名声!”
荷花“切”了一声:“这句话就是制造家丑的人说的,若是真的无辜,又哪里会怕家丑外扬!”
青年反驳:“这话可不对,她一人的言行,关系到整个江家宗族的名声……”
荷花:“巴拉巴拉……”
新一轮的骂战又开始了,陆川看了一会儿,发谢宁他们吃不了亏,也不上去打破战局,反而在廊下不远处看起热闹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不占理,对骂骂不过荷花青哥儿他们。想要动手打架,也打不过谢宁和旁边严阵以待的护卫。
最後对方怒气冲冲地离开,荷花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又冲着他们啐了一口,一脸得意洋洋,正想向谢宁邀功。
转头却看到了旁边站着的陆川,激动地提醒谢宁:“公子,姑爷来接你了!”
谢宁这才发现陆川突然来了,陈三娘和青哥儿她们纷纷收起了得意的神色,一下子从飞扬舞爪缩成了鹌鹑,她们恭敬地冲陆川行了一礼。
“见过陆大人。”
陆川唇角噙着笑意:“不必多礼。”
她们行礼过後,就纷纷退回了後院,连几个护卫也很有眼色地退下。
陆川向谢宁缓步走来,打趣道:“谢会长真是方才大杀四方啊!”
看到陆川的那一刻,谢宁的冷脸瞬间瓦解,自得道:“那是,没点本事哪能当这个会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