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俯,天地似静。
第一献,酒祭天地。
第二献,帛告先祖。
第三献,即将开启地库,取出承渊剑。
就在此刻,牛俊逸忽然抬步而出。
众人一惊。他非礼官,非宗亲,竟敢擅入仪场?
但他脚步沉稳,目光如刃,直指高台:“陛下,今日承先帝遗志,加冠继统,岂能不正本清源?赤焰一案,冤压十载,血浸山河。臣斗胆,请以‘承渊’为证,重审旧案,昭告天地!”
满场哗然。
皇帝猛地站起:“放肆!礼未成,岂容妄议朝政!”
可话音未落,牛俊逸已伸手一引。
地库中,礼官捧出承渊剑,剑入紫檀匣,金锁开启。
他双手执剑,高举过顶。
火光映照下,剑身骤然泛起一层微光——一道隐纹浮现,如血丝蜿蜒,赫然是先帝亲笔遗诏残句:“立赤焰之后为储”。
“此乃先帝亲书,藏于剑脊寒纹之中,唯有心诚志坚者,方能引动显形!”牛俊逸声如洪钟,“天意昭昭,岂容遮蔽?”
百官瞠目,有人颤抖着后退,有人死死盯着那行字,仿佛见了鬼神。
太子缓缓抬头,眼中泪光闪动,随即重重跪下,面向皇帝,也面向天下:“儿臣愿护此诏,涤荡奸邪,重振纲纪!”
皇帝脸色铁青,手指紧攥龙椅扶手,指节白。
他想喝止,想召禁军,可四周礼乐未歇,百官未散,他若动手,便是毁礼于众目睽睽之下,等同自毁正统。
而更深处,宗庙回廊的阴影里,韩烈悄然抬手,握紧了腰间那面小鼓。
时机已至。
他目光如铁,扫过四十八名藏于廊下的老兵。
他们皆曾是赤焰营残卒,断臂的、跛脚的、脸上带着烧伤的,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
他们的手,早已按在鼓面上。
只等一声令下。
风,忽然停了。
火,忽然静了。
连那高台上的皇帝,都感到心头一悸,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地底苏醒。
子时三刻,鼓声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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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礼乐,不是钟磬,而是战鼓——那沉寂十年、被朝廷明令禁演的赤焰军出征曲,自宗庙四十八根回廊之下轰然炸响!
每一声鼓点都如铁蹄踏心,震荡着地脉音脉,仿佛千军万马从九幽之下破土而出。
韩烈立于阴影深处,右手高举,左手指天,一声低吼:“鸣鼓——祭魂!”
四十八名老兵齐齐击鼓,断臂者以残肢压鼓面,跛脚者跪地稳身,烧伤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如鬼神。
他们不是在奏乐,是在呐喊,在用血肉唤醒沉睡的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