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耀也累得够呛,维持了一整晚精细化的光牢净化,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光元素储备。他疲惫地揉了揉酸涩胀的眼睛,感觉脑袋里像塞满了石头,忽然一个强烈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驱使他抬起头,冲着蛇弃背影说道:
“喂!蛇弃!”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却又异常执拗,“你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小宝怀崽崽!绝对不可以!”那双疲惫的眼眸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和后怕。以前只是模糊地知道雌性孕育艰难,但这次,他亲眼目睹了那血淋淋的挣扎,雌性的痛苦。
他根本无法想象,丹宝那么小小的身躯如何承受的住这种,
蛇弃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怀中那个因精疲力竭而彻底昏睡过去的小人身上。
他低下头,凝视着丹宝苍白汗湿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疲惫的阴影。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蛇弃!你听到没啊!”雪耀见他不理,有些气急败坏地提高了音量,尾巴尖都烦躁地拍打着地面。
蛇弃终于在进入隔壁洞穴前,极浅地应了一声:“嗯。”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随即,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洞穴的阴影里,只留下隔绝的藤蔓微微晃动。
雪耀的耳朵困惑地抖了抖:“不是!他‘嗯’是什么意思?就没了?”他简直要被蛇弃这惜字如金又态度不明的回应气炸了毛,“这死长虫,到底懂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啊!”
一旁的来瑞,看着雪耀抓狂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蛇兽人这个种族,繁衍能力本就远逊于其他兽族。尤其是像蛇弃这样的……王蛇血脉,更是稀世罕见。对他们而言,血脉延续的渴望,远不如守护认定的伴侣重要。所以,”来瑞顿了顿“他不在意丹宝好不好生养,能不能生崽崽。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丹宝这个人本身。她的安危,她的意愿,才是他唯一的准则。生或不生,于他并无分别,只要是她。”
雪耀被来瑞的话噎了一下,满腔的焦虑和愤怒瞬间泄了大半。他愣在原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转而冲着来瑞龇了龇牙,骂道:“显着你了心机兔!就你懂得多!”说完,也不管来瑞什么反应,转身就朝着隔壁洞穴跑去,“蛇弃!蛇弃!等等我!我也要守着小宝!我就在洞口边上睡!绝对不吵她!”
洞穴内,蛇弃小心翼翼地将丹宝放床上,刚替她掖好被角,就听到了雪耀在洞口的叫嚷。他瞥了一眼洞口的身影,并没有拒绝。
罢了,这只蠢狼……原本不也一直是这样守在门口的么?他默默地盘成一团,巨大的蛇身形成一个保护的弧度,将丹宝休息的区域轻柔地圈在中央,转而也闭上了眼睛。
雪耀得了默许,立刻趴了下来,蓬松的尾巴盖住身体,也闭上了眼睛。身体的极度疲惫瞬间将他拖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而隔壁,剩下的那个豺狼兽人看着草床上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的雌主,以及她身旁襁褓中出细微哼唧声的新生儿,喜悦过后,巨大的茫然和无措涌了上来。
先前女巫医在时,他们只需要听从指令就好。可现在,女巫医也耗尽心力去休息了,他们……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
他求助地看向在场唯一还有余力的巫医:“来瑞巫医,我们雌主她……我们现在该……”
来瑞理解他们的不安。他走过去,再次检查了一下雌性的脉搏和呼吸,又看了看新生儿的状态,沉吟道:“她们现在都不宜移动,尤其是刚经历过那样凶险的生产。先在这里好好照顾着吧。等丹宝巫医休息好了,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问问她的意见,看什么时候可以带她们回自己的洞穴休养。”
“好!好!”豺狼兽人连连点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这时,另一个兽夫猛地一拍脑袋,脸上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取代:“对!对!雨停了!路好走了!我得赶紧回鼹鼠部落去报喜!告诉阿父阿母他们,雌主生了!是个珍贵的雌崽崽!还……还母子平安!”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话音未落,身上光芒一闪,瞬间化作一只体型不大但动作迅捷的灰棕色鼹鼠,“嗖”地一下便钻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瑞:“……”他看着地上那个新出现的小洞口,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哦,难怪这兽人看起来不如一般豺狼兽人那样带着天生的狡黠和攻击性,显得更敦厚朴实些,原来是个鼹鼠兽人……
洞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草床上雌性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声,新生儿偶尔的哼唧,以及隔壁传来的雪耀轻微的鼾声。
浓郁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草药的苦涩、光元素的洁净余韵和新生带来的微妙气息。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来瑞,他也寻了个靠近药架的干燥角落,身体放松下来,也沉沉睡去,只留下耳朵偶尔警惕地抖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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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耀这一觉睡得并不算长。他睁开眼眸时,体内那股因整夜维持光牢而产生的沉重疲惫感竟已消散得七七八八,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的活力在四肢百骸间奔涌。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蓬松毛在阳光中泛着微光。心中了然——这惊人的恢复力,离不开小宝给的生命之水。
他站起身习惯性地抖了抖全身的毛,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洞穴深处。
蛇弃那巨大的蛇身依旧盘踞在丹宝身边,将熟睡的小人儿严密地圈护在中央。
听到雪耀起身的动静,蛇弃抬睁眼瞥了他一下,不带什么情绪,只是极其短暂地确认了一下。
随后,那巨大的蛇微微低下,猩红的信子极其轻柔的在包裹着丹宝的兽皮毯子上方轻轻拂过,仿佛在确认她的气息和温度,又像是在无声地安抚。兽皮下的小人儿似乎感受到了这份独特的冰凉触感,无意识地往她蛇身又拱了拱,睡得依旧香甜安稳。
雪耀看着这一幕,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随即化作一声带着点孩子气的轻哼:“哼。”
这是在宣示主权吗?他撇撇嘴,心里不服气地嘀咕:得意什么!以后他雪耀也会是丹宝名正言顺的兽夫!
他也会这样守着她、护着她的!寸步不离!
算了,现在不跟这条占有欲强的正雄计较。雪耀自我安慰着,决定去河边看看那些被他临时关押点的兽人们。
经过一夜的“冷静”,不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老实点?
让他没想到的是关押那些兽人的河流边此刻竟是乌泱泱地站满了兽人!显然是被关押者的家人们,他们脸上的神情复杂,有焦虑,有担忧,有羞愧,甚至……还有不少带着明显的敬畏和感激?
雪耀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眼底掠过一丝警惕。他做好了迎接新一轮指责、谩骂甚至冲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