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华姨?”
看样子,对方不像什么居心叵测之辈,还救了自己一命,念及此点,她连忙垂头折腰道,“小女子董清清,谢……谢过您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
她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柔声道,“另两位是你的朋友么?他们非要下船,在上一个渡口上岸了。”
“不、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哦。那就好。那个男的来路不正。要不是那小姑娘一径求情,我本不愿救他。”
华姨淡淡说道,伸手压她躺下,“你身子有些阴亏,需要好好调理一下,你我也算有缘,就在我船上小住两天吧。”
这华姨似乎不太经常和人聊天,董清清本就少言,两人闲聊两句,就各自收了话头。
随口问了几句,董清清知道了,华姨的夫家姓南宫,这次是南下看望夫君的儿子一家,替一个孙女带些灵药过去调养生息。
“你有什么人可找?一个女子孤身在外,终归不是办法。”
华姨拿起一个药臼,细细拨弄里面的彩色粉末,似是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董清清心中一阵酸楚,低声道:“我……是来找我妹妹妹夫的。”
“哦……”
华姨眼眸一侧,斜斜望着她,“他们姓氏名谁?说不准,我能托人帮你找找。”
董清清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妹妹名叫诗诗,我妹夫姓聂,单名一个阳字。”
华姨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惊讶,柔声问道:“你说的那个聂阳,长得什么样子?”
“呃……大概这么高,”
董清清伸手比划了一下,她不太会描述别人样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笑起来很和气,薄薄的嘴唇,鼻梁很挺,眉毛挺浓的,也挺长,头发总是束得不太好,额头前面会垂下几绺,恩……他左耳垂上有一小块胎记,红色的。”
华姨秀眉微蹙,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我出去一下,你等我片刻。”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董清清有些担心的说道:“华姨……怎么了?”
“没,只是有事要去确认一下。”
她答毕,撩开门帘走了出去,唤道,“清漪,清漪,你睡了么?”
董清清忐忑的等在房内,不多时,门帘一挑,一个瘦削妇人匆匆走了进来,虽然依稀可以看出当年英气俏丽的模样,面上却还是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远不如华姨那样风姿绰约红颜不老。
那妇人着实有几分激动,冲到床边便紧紧攥住了董清清的手,一连声问着聂阳的各种事情,尤其是说到与董诗诗的婚事,更是事无巨细问了个遍。
董清清倒也有问必答,只是略过了自己与聂阳的那段情缘。
一直问了大半个时辰,华姨才得到空隙,微笑着对疑惑的董清清道:“清清姑娘,你莫要奇怪。这位妹妹也姓聂,如果没错的话,正是你说的那个聂阳的姑姑。”
“什……什么?”
自从聂阳离家而去后,聂清漪便隔三差五的去南宫家串门,一来有人说说话可以消解寂寞,二来盼望那边能打探到侄子的一些消息。
杜远冉的一对儿女都被如意楼带去,终年不得一见,聂清漪平日总是孤独一人,这次随南宫家的华夫人南下,既是为了见见子女,也为了印证所听到的传闻——聂阳得了如意楼之助,已经开始了报仇的计划。
那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对兄长遗下的聂家兄妹,聂清漪的感情甚至不逊色于自己的亲生骨肉。
而且,她也很关心聂阳这次报仇的事情究竟进行得如何。
按董清清所给的路线,大船顺流而下,可在进入龙江后的北岸丰州界登陆,赶上一天路,大抵就能进入镖队路线,轻车便行,定可追上。
船上的两日间,聂清漪心事重重鲜少出现,倒是华夫人和董清清相谈甚欢。
华夫人并无武功,却精通医毒两道,早年在江湖上,也算是人尽皆知。
提起赎魂玉手华沐贞,那时候的江湖人都知道,那便是唯一一个不懂武功依然可以名列江湖四绝色之一的奇女子。
对下毒全无兴趣,董清清倒是对医术显现了极高的天赋,这也让华沐贞欣喜不已。
“我那女儿只喜欢研究毒物,倒是对学医毫无兴趣。看你天资过人,我教了你吧。”
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婉约,却能听出有几分暗藏的喜悦。
医学之道博大精深,几日间董清清也只能窥得几点皮毛,华沐贞与她颇为投缘,把一本绢册抄本交给她,名曰《仁经》取医者仁道之意,记载了华沐贞毕生所得。
董清清推拒再三,只得收下。
终日研读,不觉心清神明,往日夜间那股阴火焦躁,莫名平复不少。
上岸后转乘马车,急行赶路,一行三人往丰州东北而去。
就在聂阳了解到董清清行踪不明的第二日晌午,她们的马车,停在了那个驿站的门口。
董剑鸣在门口当值,看见陌生马车,自然上前询问,不想门帘一挑,走出来的竟是大姐董清清,顿时喜形于色,疾奔进院大叫道:“二姐!姐夫!大姐!大姐来了!”
这下不光聂阳夫妇匆忙出来,云盼情慕容极他们也都随声而动,只有谢志渺对外物全无好奇一样,仍定定坐在偏厅陪聂月儿喝茶。
聂月儿听到喊声,神色微微一动,低低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掩住了面上神情。
聂阳站在马车侧前,看董诗诗拉住姐姐连珠炮般问个不停,也不给董清清说话空隙,连忙插口打断,笑道:“诗诗,迟些再问话,先带清清进去。清清,什么人送你回来的?”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