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悲伤哭泣,渐渐变成担忧和无奈,最后,也不知道聂阳说了什么,她母亲沉重的点了点头,脸色才和缓了很多,但古怪的是脸上满是歉疚,就好像欠了聂阳几千万两银子一样。
所以聂阳带着奇怪的微笑退出来,换她进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问道:“娘,你认识小阳子?”
彭欣慈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你欠他什么了么?我看娘你刚才好奇怪……”
彭欣慈沉沉的垂下头,抬目望了一眼门外离去的聂阳背影,闭上眼道:“没错……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亲人,也是娘的亲人,你姐姐弟弟的亲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永远也不要忘记。”
董诗诗扑哧笑了出来,“娘,你怎么把爹忘了,难道就不是爹的亲人了么?”
彭欣慈疲惫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拉着董诗诗的手,转而道:“诗诗,你的婚期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啊?这……这怎么可以!”
董诗诗惊讶得跳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彭欣慈拉住坐下,她一向听母亲的话,满肚子的别扭费力的憋在里面,不敢再抱怨。
“娘知道你还小,不过,娘也确实想看到你嫁人才能放心。你……回去告诉你爹,我明天会去见他,你的婚事,就由我们做主了。”
“娘……”
董诗诗还想撒娇,至少把婚期往后拖拖,看到母亲一副决心已定的样子,只有委屈的跺了跺脚,“我知道了,我去和爹说……”
出了荒宅,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对小阳子的确有几分好感,但远不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现在这么一被父母之命压着,心里莫名的抗拒起来。
走出两步,就看到聂阳正悠然的靠在墙边,看着她羞恼交加的晕红脸蛋,便走过去抬头看着他,伸指戳着他的胸前道:“你是不是会什么邪术啊!我娘第一次见你哎,她最疼的是我哎,现在怎么感觉整个乱掉了!”
聂阳站在墙边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比他低些的董诗诗,她扬着头,俏丽动人的脸上有些生气,两人之间非常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
“你怎么不说话?”
董诗诗嘟起了嘴,唇瓣皱起,红润欲滴。
一阵春风吹过,带着远方原野的清爽,聂阳带着几分醉意,就在这风中轻轻抚摸上了董诗诗的脸颊,慢慢低下了头,在她圆睁的大眼注视下,准确地吻上了她的嘴。
制止女人说话的法子并不多,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没有之一。
柔软的嘴唇,青涩的舌尖,紧张的屏息,这一切都让聂阳十分满意,这个对男女懵懂无知的姑娘,即将完全的属于自己。
他放开嘴,挪到她的耳边,微笑道:“做聂夫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而面红耳赤连喘气都忘记了的董诗诗,就那么进入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久的一次呆滞状态。
董诗诗和聂阳的婚事宣布的时候,没有人不感到惊讶,许鹏一口酒直接从鼻孔里呛了出来,丘明扬端着酒杯把酒全倒在了桌子上,慕容极的微笑有些僵硬,伸出去的筷子拨弄了半天夹起了一片葱花,董剑鸣事先听到风声,却也在知道姐夫是谁后把夹在筷子里的肉片掉在了酒杯里,鹰横天反应最大,先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发觉自己的失态又坐了回去,盯着聂阳的双眼几乎在射着飞刀。
作为婚礼主角的两位自然也不能缺席,聂阳面色坦然,微笑着更正了自己的名字,把隐姓埋名的事情草草带了过去。
董诗诗坐在他身边,一直低着头,没有吃菜,也没有喝酒,绿儿一头雾水的站在小姐身后,一双大眼不时地偷偷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姑爷。
另一个令人意外的地方,就是董老爷身体不适,这个消息的公布和全部婚礼的操办,都是由董夫人出面的。
很多旗门镇的年轻人,在聚福居的门口才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董夫人。
没有人还关心,董家刚刚才死了一个女婿,那个文弱的书生,如他的生活一样,低调简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全镇子的人都只关心一件事,董家要嫁女儿了!
不是招赘,货真价实的嫁女儿。
男方只是一个镖师,却得到董夫人亲口承认,在这之后,他将与董剑鸣一起继承浩然镖局。
这一点董剑鸣到没有异议,他本就打算行走江湖,而大姐夫就算不死,也没有管理镖局的本事。
婚期的公布,又让他们吃了一惊。
三天后。
比寻常农家嫁女儿更快,快得不可思议。
甚至那天都不是黄道吉日,黄历上仅仅这么写着:“宜:沐浴、捕捉、栽种。忌:入宅、做灶、安葬。生肖冲鼠,煞南。”
但没有人有资格反对。
即使董浩然在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反对董夫人的意见。
这是自从董夫人把镖局一半资产捐给了龙江洪灾后,大家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每个人能做的,就是等待婚礼的开始。
第一天,韦日辉回来了,他仍然还没有完全伤愈,他也成为了那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住客——聂阳在婚礼宣布的当天,就住进了董家的侧院,那间原本是属于某个姨娘的卧房。
鹰横天不再在董家留宿,踪影全无,云盼情住进了董清清的房间,两人犹如姐妹一般形影不离。
董诗诗住在了母亲房里,和绿儿一起开始接受必要的教育。
第二天也一样的平静,平静到大家几乎忘记了幽冥九歌这个大麻烦还在这里,但这异常地平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觉。
往日里每晚都会出现的不死心的小贼,这两天一个都没再出现。
聂阳并没有新郎官那样喜气洋洋的坐等着进洞房,反倒是一整天不见人影。
傍晚时分,他回来的时候,却在镇口遇上了一脸肃杀的鹰横天。
“鹰爷,你有什么事么?”
聂阳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走了过去。
鹰横天锐利的双眼想要穿透一切掩饰似的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道:“你本该是来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