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实打断道:“缺不缺钱你看得出来啊?说不定欠人一堆钱呢。
越穷的家庭越爱装富态,他们知道咱们今天去明相,肯定要装装样子咯。”
听着他们争执吵闹的话,阮秀香心里特别烦躁,虽然很想打断他们,但又觉得自己说一句,他们一人能说十句,加起来的唾沫星子能把她给淹死。
不想再听下去,她一个人走上楼。
“阿香你去哪啊?我们还没说完呢,你赶紧过来!”
“我耳朵快聋了!你们爱吵自个儿慢慢吵吧。”阮秀香捂着耳朵走上楼。
回到房间,她锁上门,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心想:糟了,她不应该让苏南兵明天来她家找她的,如果他是一个人来的,到时候爸妈指不定会把他赶走。
这些什么规矩、名声的可真讨厌!
既然是给她找相亲对象,为什么她不能见面?
不见面、不说话,谁知道两个人合不合得来,能不能处对象啊?
至于什么排长之类的事情,如果他们真那么在意,直接把人找来问清楚不就好了,有必要这么瞎猜瞎想,然后在人背后肆意辱骂和诋毁吗?
真搞不懂他们的心理!
阮秀香趴在桌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听见窗外好像有声音。
她朝窗户看去,见到一只漂亮的白色鸽子挥舞着翅膀,像是想要进到她的房间里。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她愣了一会儿,紧接着着急去开窗户。
本以为打开窗户后,鸽子会受到惊吓,展翅逃走,没想到它当真飞了进来,停在桌子上,嘴里吐着“咕咕咕咕”的声音,好不可爱。
“你不怕人吗?”阮秀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脸上溢满了甜甜的笑容,笑道,“居然飞到人家里来了,幸好遇见的人是我,换作别人,肯定要把你炖了。”
说完,她又语气宠爱呵护地道:“赶紧走吧,以后别再往人家里飞了,知道吗?”
“咕咕咕……”白鸽子在桌子上来回地走。
阮秀香盯着它的爪子看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它脚上挂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啊?”她解开鸽子脚上的红绳子,看见绳子上面绑着一个纸卷,小拇指大小。
把纸卷展开,一眼见到“阿香”两个字,阮秀香整个人呆滞住。
这是苏南兵写给她的信?鸽子是他养的?
虽然读书的时候学过“飞鸽传书”,也听说过古代人写信是用鸽子来传信的,不过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收到鸽子寄来的信,这鸽子怎么会知道她家在哪呢?
阮秀香眼底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将信里的内容反复看了好几遍,脸上满满都是笑容。
之前她只觉得苏南兵这个人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提出明天再见面的人是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自己,说不定他对她根本没什么兴趣……
她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他居然会用鸽子给自己寄信。
“如果我写信绑在你腿上,你会飞回他家吗?”阮秀香朝鸽子问。
鸽子不晓得听不听懂,嘴里“咕咕咕”的,不过乖乖站在桌子上,没有飞走的意思。
出于好奇的心理,阮秀香拿出纸笔写了一封回信,“村口人多眼杂,会被我爸知道的。
我们村口往你们村子方向走大约一里,有条小路,小路往里面一直走,有一口枯井,你在枯井旁边等我吧。对啦!你连时间都没订呢,那我来订时间吧,上午十点钟,好吗?”
她把信绑好,探出窗户确定周围没人看见后,将鸽子放飞了。
大约一小时后,鸽子又飞进了她的家里。
阮秀香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打开信,看见上面写着,“好啊,不见不散。”
明明只有六个字,可阮秀香有种吃了蜜糖的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她红着脸,娇羞模样完全就是恋爱中的少女。
豁出去这张老脸
通过信鸽,苏南兵和阮秀香聊天写信,逮着空儿就偷偷见面。
过了三天时间,阮家人经过商量之后,觉得应该和苏家人再来个粗见面好好聊聊,让徐大婶去传消息,结果苏家那头一直以“再考虑考虑”为借口,始终没有把见面时间订下来。
“怎么回事啊?咱们女方家都同意粗见面了,他们男方家怎么没消息啦?”
阿香两个嫂子挺着急的,因为她们觉得苏家这门亲戚确实不错。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阿香爸妈见苏家没答应粗见面,也不免开始担忧起来,毕竟他们家阿香过完年已经二十岁了,在农村里不算小了,而这两年来他们家提亲的人又寥寥无几。
不晓得是谁传的消息,说他们家阿香读过书有文化,对男方家要求高,把人都吓跑了……
村里年轻人结婚基本上是听父母的安排,这农村父母最喜欢能干勤快的儿媳妇儿,得上能照顾老人,下能照顾小孩,最好挺着肚子也能下地干活儿赚工分的,这种人人夸赞。
至于读书识字啥的根本没用,花彩礼钱娶这种媳妇儿回家干啥啊?
村民们当着阮家人的面从来没提过这些话,但背地里经常说队长把阿香养坏了,好好的一个闺女,不在家学着拿绣花针缝衣服、拿锄头种地,居然让她上学拿笔杆子。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其他村的人也都知道上塘村阮队长家的阿香不适合娶回家。
“阿香她爸,这事儿怎么办啊?”夜里,周红和丈夫说,“要不我去苏家问问情况?是不是因为上次咱们家阿香一个人跑到他们家去,他们觉得阿香没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