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笑了一声:“准备了好几日呢。”
秦小满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面汤,汤碗底下有一块杜衡给他炸的酥肉,现炸的酥肉好吃,泡过汤就有点像滑肉。
赚的钱他装进了袋子挂在裤腰带上,沉甸甸的提醒着他这些日子没白折腾。
他很想直接数数到底进账了多少钱,可做小生意的忌讳在外头数钱,道理和财不外露一样,外头什么人都有,只怕被有心人盯上。
两人吃了面以后,午后的生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秦小满觉得给顾客切肉炸吃食有意思,见着人不多催的不紧,他便要自己上。
杜衡由着他去,自己空乏无趣,从身上掏出了一本笔记,索性就在后头的矮桌上翻看。
他早料想到会有空守着摊子的时辰,所以就把前些日子读书记下的笔记带上了,如此也不浪费时间空闲。
冬日里县城也一样很冷,在家里还可以窝在灶房烤烤火,就是在卧房里看书脚底下也有火兜,但是出门来做生意,这些能取暖的一样没有。
多站一会儿或者是坐一会儿,只要不动弹浑身就僵冷一片,杜衡看了会儿书手就僵冷的手指发青。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树叶落光了只剩下一根光枝干的老梨树,枝桠黑漆漆的,依稀能见着两颗没有掉而烂死挂在树上已经风干了的梨,被风吹的左右摇摆。
树下有几个戴着毡帽的男人,也是这片的小贩,这当儿正缩着脖子在树下烤火。
不晓得几人哪里拾来的烂铁盆子,捡了些梨树枝条点燃丢在了盆中,明晃晃的火燃的噼里啪啦,远瞧着也比旁处暖和。
杜衡吸了口气,一股冷气逼进了鼻腔,直接让他一个激灵,不由得哆嗦。
“小伙子,过来一块儿烤烤火嘛。”
杜衡偏头,一个大叔喊了他一声。
他丝毫没犹豫的就过去了。
手接触到火盆登时人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几个小贩看着他:“你是新来的?”
“嗯。”
“就说瞧着眼生。你们摊儿生意可真好咧!那个是你夫郎吗?”
杜衡看了一眼还在忙活的小满,带着笑点了点头。
“夫妻俩一起,真好,要不是我媳妇儿要带孩子,也都一道出来了。天气冷,一出来孩子就要跟着出来,容易风寒。”
“可不是,我家老二前两日就咳嗽,今儿被他小爹领着去医馆了,少不得又是几十文钱。”
杜衡听着几个男人说谈,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说了几句又转头问杜衡:“你是读书人啊?”
杜衡笑了下:“想科考,不过也难说。”
“我就说是读书人,你们俩非说人在那记账,瞧着就像读书人。”
确信杜衡是读书人后几个男人反倒是对杜衡高看了一眼:“真是刻苦。”
“要养家,也没法子,空着也是空着。”
“素日摆小摊儿倒是没什么,就怕地痞过来收钱。”
杜衡听了一耳朵:“会有地痞闹事?”
“偶时来罢了,到时候提前跑,不要太担心。”
几个男人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拉着杜衡唠嗑了好一会儿。
杜衡烤了会儿手,听着大伙儿说谈些闲话,搓着手发觉是真冷的不行,问道:“附近可有卖暖壶的?”
一个男子抬了抬下巴:“前头的杂货店就有。”
秦小满招呼完人一回头坐在矮桌边老实看书的人就不见了,他正想去找,耳朵突然就被一双暖和的手给捂住了。
他偏头见着眼里含笑的杜衡。
“你手怎么这么暖和啊?”
“我刚才在那边烤了火。”
杜衡捂着冷冰冰的耳朵,不舍得放开,直到把手里的寒意驱赶开了才松开手,随即把买来灌足了热水的小暖炉塞到了小满的手里。
秦小满捏了捏热乎的小暖炉,拉着杜衡的手两个人一齐在矮桌上坐下。
两人挨的紧,杜衡空出一只手来拿着笔记,另一只手被秦小满的两只手像包包子一样捂在暖炉上。
冬风萧瑟,心却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