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难以启齿的症状外,他又好像回到了刚刚怀孕那会儿,变得格外贪睡。
每天坐着困,站着困,饭前困,饭后也困。
他睡得太多,又勾起了秦夏思虑过重的毛病,请来郎中给他问诊,得知这是孕后期的常见表现后,方松了口气。
眼看虞九阙吃了睡,睡了吃,没了起早进宫点卯的烦恼,少了和不对付的朝臣打口角官司,浑身养出了一层软绵绵的肉。
秦夏晚上把人抱在怀里,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浑然不觉虞九阙虽胖了,自己则清减了许多。
梦中,轻柔的指间抚过他的眉眼,令他眉心舒展。
面前不太好的画面就此消散,秦夏放平了呼吸,睡得更沉了。
在盛京第一场初雪到来时,他们再次收到了从齐南县寄来的几封信。
兴奕铭寄来的那封里夹了品饴坊的精简版账目,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一言以蔽之,就是因为甜菜糖的存在,品饴坊的得利较之之前添了两成还多。
他询问秦夏,是否现在就开始筹备齐南县的制糖坊。
此前,赶在秋播的尾巴上时,县衙就已开始派发菾菜,也就是甜菜种子,鼓励县内农户垦荒种植。
荒地的售价非常低廉,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在上面种植菾菜。
菾菜收货后,将由指定商户收购,不占用种植粮食的田地,头三年还免除粮税。
本来不少人听说要从无到有的垦荒,哪怕田价低廉,心里还犯嘀咕,一听免粮税,种子很快就被争抢一空。
农户本来就是靠田地吃饭的,既然种的东西说不定还能还点钱贴补家用,那还等什么?
秋种春收,算来现在开始筹备也不算早。
秦夏提笔给兴奕铭回了信,又翻看了一遍账目明细,发现自家的小金库又得了一笔不小的进项。
回信写完,暂时放进信封,没有封口,下一封是来自秦记食肆的。
信的内容,看得出是郑杏花口述,账房代笔,语调平实,就像其所描述的食肆生意一样,稳定至极。
靠着卖套餐、给县学私塾送饭,以及偶尔接一桌席面,食肆的盈利在秦夏离开的大半年里,正在缓慢地回升。
他知晓,这是越来越多人接受郑杏花和庄星的手艺,乐意为此买账的缘故。
毕竟一桌席面的盈利,顶得上卖半天套餐了。
不过这回,信的末尾还添了一样新鲜事。
原是庄星接受了大奎的心意,两人进展神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秦夏不免替庄星高兴,把信拿去里间,给虞九阙看过。
虞九阙读毕,同样唇角含笑。
“庄星是个好哥儿,大奎也是实在汉子,他们能在一起是极好的。”
庄星曾经决心终身不嫁,是因为觉得自己样貌丑陋,不会遇见良人。
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看来大奎用一年多的时间,慢慢求得了哥儿的真心。
“倒是等他们定下婚期,咱们也该随一份礼回去。”
虞九阙折好信纸,感慨道:“每当这时候,我就很想念咱们在齐南县的小院子。”
秦夏把来自柳家的家信递给夫郎,莞尔道:“总有机会回去的,干娘的信我还没看,怕是少不得又念叨,让咱俩回去探亲。”
虞九阙也扬起唇角。
“我也想干娘了,这段时日又攒了不少好东西,让人理一理,一道送回去。”
他们两个都是知恩的,在齐南县时得了方蓉那么多照顾,现在进了京,也惦记着干娘和干兄弟的吃喝用度,没少往齐南县运好东西,而且每次写信都要反复强调,让方蓉别不舍得用、不舍得吃。
信纸展开,是熟悉的孟哥儿的笔迹,看到末了的一页,虞九阙笑意愈深。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把信纸递给秦夏,“得了星哥儿的喜讯,豆子和孟哥儿的又来了。”
秦夏一听他这说法,就也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果然一看信中内容,说是孟哥儿已有孕了。
“豆子这小子,本事可以啊。”
秦夏笑着弹了一下信纸,“我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眼看也要当爹了。”
虞九阙抚着自己的肚子,眉眼温婉。
“这倒是巧了,正好府里还有不少适合孕哥儿的滋补药材,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那么多,给了孟哥儿也不算浪费了。”
又让秦夏在信中仔细写几句,让孟哥儿找郎中仔细调养,补药虽好,却也不能乱吃。
秦夏干脆把笔墨搬过来,支起小桌,和虞九阙靠在一起,有商有量地写完了最后一封回信。
“下雪天寒,晚上做个粥底火锅怎么样?”
搁下笔,秦夏也想好了今天吃什么。
用老母鸡、猪骨吊出的高汤,加上乘的香米,煮到水米交融,粥汤浓稠乳白,米油漂浮,清甜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