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分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在凡间兜兜转转这些天,一个认识的人都没遇到,想不到,原来自己是地府的人?雪夜深深皱眉。
“是啊,”白无常道,“虽然你从来没承认过,不过,我是如此认为的。”
雪夜面无表情,白无常道:“怎麽了,不行吗?要我说,你在冥界时那麽孤僻冷淡,能有我这麽个朋友不错了,你还指望谁来与你做兄弟?墨子慕吗?你二人,哎,我都不愿说了,先前还不是一个样。”
“不过你还好些,除了我,浮生有时也会找你喝喝酒,他前些日子问起你,待空了,我领着他上来瞧你。”
“你说你,我以为这点刑罚不算什麽,结果倒好,你居然真失忆了,我看多半与你身上那旧伤有关,太子殿下可能也想不到会这样,可如今你已经来了凡间,暂时也回不去了,不过你不必担心,一年时间很快的。”
雪夜越听越懵,太子殿下,一年时间,这都是什麽?
“你说的我听不明白,前几日,我遇到一个人,穿着身玄衣,自称是冥界的神仙,来凡间捉妖的,初见时还问我认不认识他,那个人是谁?”
白无常怪笑起来:“是不是一个很凶的男人?”
那倒是挺凶的,雪夜道:“没错。”
左右人不在,白无常道:“他就是墨子慕!”
外加句又惧怕又愤慨的:“整个地府脾气最差的人。”
雪夜:“……”
白无常溜达到桌边坐下,戳戳盘子里软糯的糕点:“昨日,他回去便一脸冷漠的与我说他在凡间见着你了,说你很是落魄,瘦了好多,看起来过得很差,还笑话你,我一听就火大了,你说,凡间这麽大,你会流落到哪里去尚且不知,他去抓个妖而已,怎麽可能正好撞见,可他非说是真的,还说当时你和一个姑娘在一块,还不认得他了,我说他认错了,跟他吵了一架,嗯,差点被打,所以趁今夜来巫溪收魂,顺带来看看,找了一圈,还真在这里找到了你。”
雪夜实在想象不出那个看起来尤为高傲的神仙会笑话自己:“那个墨子慕,很讨厌我吗?”
白无常拍案道:“他谁不讨厌?整天愤世嫉俗的,你还记得吗,打从你昏迷後,他就进了往生门,这八年来极少出来,也不知在和谁较劲,这次要不是太子请他出山来巫溪抓妖,他才不会来呢。”
昏迷……?
雪夜想起自己胸前那道伤,一头雾水:“你能否说清楚些?弄了半天,我到底是谁,我既是地府的人,那又为何会来凡间?你说的昏迷又是怎麽回事?”
他迫切想从此人口中听到有关自己的一切,然而白无常话说太多,早摸不着重点,道:“你归地府管,但你不是地府的人,你是我冥界阴君,是妖司的人。”
雪夜差点没吐血。
还要再问,客栈外恰巧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
白无常一听:“哎,四更天了?”
雪夜道:“是啊。”
“我得赶紧走了!今夜我手底下可挂着好几个阴魂的名字,不能误了时辰,”白无常抓起哭丧棒一股脑跑到窗前,又回头道,“等我哪日得空再来看你,记着了哈。”
幽寒的阴风刮过,半开的窗前再无人影。
雪夜目瞪口呆,半晌,挪过去关上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平白给他撂下堆没头没尾的话,就这麽走了?
诚心不想让他睡觉了。
***
清早,雪夜到三楼大堂,昭歌正在桌前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散热,头歪着,犹在观望客栈後面的曲府,表情比昨日更为认真。
雪夜坐在她对面:“有发现了?”
昭歌转脸瞧他眼下发青:“你没睡好啊?”
雪夜:“还好。”
何止是没睡好,那人走了之後,他整夜都在回想他说的事。
从那些话里,雪夜大概理出些思绪,按白无常所说的,他是冥界里,那个什麽妖司的阴君,归地府管辖,这个妖司,据名字推测,应当是冥界管理妖类的一个地方,而这阴君,听起来,也是个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