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在哪里,季知?涟心?知?肚明,却又觉得不是最好?时机,会一无所获。但最好?时机什么时候会出现?她也并不知?晓。
而在此之?前,长路漫无目的,她只需往前走,终点前自会看到结果。
白昼是一点点延长的。
季知?涟第一次在白天走进市区的一片墓地,久久地在墓碑中穿梭,仔细辨认百年石碑上粗粝模糊的刻字,他们在死者入土后,在上面种下一棵树。
树根向下蜿蜒汲取养分,生命的能量在这一刻得到了转换和延续。百年前的人已是枯骨,而死去的地方绿树成?荫。
墓地里,她最常感受到的磁场是平静。
另一个喜欢去的地方是冰河湖。
冰山是活的、移动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着的。冰河湖也因光线变化而在一天中折射出不同色彩与景观,钻石一样巴掌大的碎冰躺在掌心?,她迷恋上在湖边聆听?冰川爆裂巨响的感觉。
有时向房东太太借上一个铁桶,带上一瓶香槟,驱车前往湖边一坐一下午,将酒插入碎冰中冰镇。
也会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共饮一杯,听?听?他们的故事。
白发?苍苍热衷于滑翔的加拿大老太太,认为在天空中死去是最浪漫的归宿。
七十多岁还在骑摩托的法国酷老头,本职竟是一位严谨有名?的外科医生。
环球穷游的东亚旅行博主,执着于在冰岛上找到精灵真实存在的证明。
……
在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她再次踏上了观鲸船,此前曾两次遇到恶劣天气,不光计划泡汤,还被颠簸的头晕目眩。但今日?不同。
今日?的格陵兰海辽阔无尽。有孩子发?出兴奋呼喊。她一回?头,看到庞然大物水柱喷发?正在换气,漂亮巨大的尾巴昙花一现,抹香鲸一猛子潜入深海。
它遵循天性,孤独又自由。
她被海风吹至双目干涩,不自禁分泌液体,内心?因与这美丽动物的殊遇而震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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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候鸟回?归、蓝紫色的鲁冰花盛满山野的季节,当羊群漫山遍野吃蓝莓吃的小肚溜圆儿时,季知?涟整装待发?,从冰岛离开。
此后半年,她游览欧洲各国,从不在一个地点久留,而是走马观花、随遇而安。天性中自有一股执拗,在冥冥中指引她前行。
她观察不同肤色、不同信仰的人的生存方式,通过与形形色色个性迥异的人交谈,来丰富自己的认知?。
在这样密度极高的旅途里,每一天都被无尽的新?事物填充,生命此刻回?归本真,没有族群,没有来路,甚至没有目的。
她只不过在不同的土地上看同一个月亮。
她只是她自己。
她因异国他乡完全的隔绝而感到绝对?的自由。
只是偶尔在清晨醒来时,会有几?秒钟的茫然——忘却今天的自己身处何方,又是在哪个时空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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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季知?涟行至英国。